来时,美津子卧室的门响了后开了一条缝。露出她的身子,她穿一身浅色、碎花
的睡裙,头发蓬松绦乱,她对周正说:「周正君,请进来,进来。」声音很轻,
目光还带着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朦胧的睡意。周正不敢正视她,那件又薄又短的
睡裙,透过白色的纤绵布面任何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察觉到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几乎整个身子都裸露了出来。「麻烦你把家里的垃圾袋带走。」她用手搔弄着头
发,那对硕大的乳房欢欢地抖动起来。
周正有些尴尬地进了她的房间,屋里拉着半透光的窗帘,空气中有股一夜未
曾流通的噎人的浑浊气息,还混着淡淡的难闻的烟味和酒味,在依稀的光线里,
只见她脸上没有化妆,嘴唇颜色很浅,脸色更显苍白。好象给水泡过的画:光彩、
色泽、亮度,都褪去了。她扭身从床边一张椅子上抱起一堆衣服,慑手慑脚走进
卫生间,似乎怕惊动在屋里睡觉的丈夫。在晦黯不明中,周正仔细地观察她的卧
室,这个一半生活在谜里的房间渐渐显现在他面前:打开盖儿的空酒瓶,杯子,
满是烟灰和烟蒂的烟碟;床中间一大团被子,床单揉乱。忽然他一惊!被子中间
竟有一个男人的脑袋!由于面孔朝里,只能看见长长的黑头发,怪不得她刚才的
声音和手脚那么轻。
这时,床上的男人懒懒地一伸胳膊,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推向前,露出赤裸裸、
光溜溜的后背,从脖子一直裸到腰下,几乎露出屁股,看了很不舒眼,他马上把
视线移向屋角。这时美津子已经从卫生间里拎着垃圾袋走出来。她还穿那身浅色
的碎花睡衣。但擦过粉,描过眉,涂过唇膏,用过香水,又变了一副样子。她把
垃圾袋递交到周正手里时,瞥见床上这个几乎裸体的男人,她以一种自然而然的
态度顺手一拉被子,给这男人盖上轻声对他说:「你把它扔到垃圾桶就完事了。」
周正从这憋闷的房间出来,感到外面的潮湿空气分外清爽,沁入肺腑。其实要把
垃圾扔到集放地方还要绕上一大段的路,这就是美津子总是借口让他们帮着的原
因。俊雄就一直抱怨过,周正倒并没介意,甚至开玩笑对俊雄说这是中国人乐于
助人的传统美德。这一点,让俊雄对他刮目相看。
然后周正汇同成百上千面无表情,带着公文皮包的人一起挤进闷热的车厢,
连续几天的晚睡早起令他的精神看起来很是涣散,他紧紧握住公共汽车的扶手架,
夹挤在密集的乘客中,他的背跟站在他身后的不知是男是女的身体挤压着,随着